自序
这种思考,对人是有益的。一个人做多了自己的职业活动,如果不调整,就会变得单一,思想也慢慢定向,没有开放式的思维方式。所以要在紧张的大脑和肢体活动之余,发现思维的新空间。之所以起名为《政治的人生》,并非指一种政治的经历,而是说,作为一名政治学的学者,我的大部分时间均用来作我的专业学问了,以至这一学问占据了我绝大部分的生命。这个领域是那样的广阔,所有的课题都可被置于政治的角度下透视。我以为每一个生活在当代世界和当今中国的人,是不能不政治的。
一月
摊子不能铺得太大,太大就会内耗,形成一个耗散结构。强调纵深改革,而不作横向改革,也就是这个意思。发展研究院开会,《93中国发展报告》各编牵头人交流时间进度。用“康师傅”方便面充饥。
现在“圣坛”或“神坛”盛行,都是名人走下了,不知什么时候会写走上什么的。现实生活中总是会有人走上“神坛”的。
中国经济发展和现代化推动,需要大量政治资源,包括制度资源、政策资源等。西方国家的发展,今天已经有所不同,需要更多的经济和信息资源,而不是政治资源。中国国情决定需要富集的政治资源。又提出“经济化政治”的概念。估计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内,“经济化政治”会是主要趋势。“经济化政治”既是主观选择,也是客观的力量,人们不能不选择,甚至不能抗拒。“经济化政治”有利,也有弊。主要的弊端是政治性权威会处于弱势,将来要回复也不容易。
F君来,拿来文章《王沪宁反对王沪宁》。里面对我好像有一点了解。她说要我帮她提供材料,我说不能提供,因为这里面有道德问题,不能加入这种文章的阵营,否则会变成一种自吹自擂,不论是什么样的资料,均不能。这是一贯的生活原则。不过,F君的这篇东西写得有点像,写出了一般人不易了解的一面。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有的是弱者;有的是强者;有的要别人来设定目标,有的给别人设定目标;有的需要感情支持生活,有的需要意志支持生活。我大概在每一对概念中都会选择做后一种人。
填买房子的表格,复杂得很。然后填日本基金会的表格,也是复杂得很。现在的表格均是那样的复杂,上次写了一篇文章,叫“反对表格主义”。
上次要去神户大学做访问教授,一定要问我初中是哪天毕业,高中是什么时候毕业,哪一个月?哪一天?真是荒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和我做一名访问学者有什么关系?最后下决心不去,受不了这个。
晚上10点半回到家中,电视里放《京都纪事》的后一半。前一半放完之后,反应不怎么样。一是“软广告”太多,要看好几分钟,每次都看,自然要乏味。二是戏剧矛盾和冲突太人为化,见了面就吵架,不见人情味,似乎没有什么好人,有,也是窝窝囊囊。三是戏剧冲突太格式化,已经脱离生活,完全是理念性的冲突。后半部分不知拍得如何,拭目以待。
厦门来的一个女孩子,叫我“王爷爷”,一副纯真的样子。
研究生院的人来系开座谈会,讨论国际关系重点学科建设,以及如何争取“211工程”。“211工程”是国家教委提出的一项计划,在二十一世纪,建立一百所世界一流大学。各个大学均在争取。
到高教研究所查哈佛大学政府系的课程设置,课程结构上,准备靠拢,当然内容不一样。有些课他们有特色,如政治学研究方法的课、一些全球和国际关系方面的课,我们的比较陈旧。准备把我们的课程再考虑一下,向国际一流大学看齐。
是编造得不错的故事,但完全是虚构的故事,让人感到虚构的痕迹太明显,不过这样的小说也就是这样的风格。主要的“味精”是几名女性和他的关系,“床上动作”似乎也太多了一些。但比《废都》少一点,因而不需要作者此处删去多少字云云。这是畅销书的初级阶段,没有写到一定的艺术境界,故事的完整和可信性均不那么高。
发展报告写到现在,方知道我们对对策报告和社会现实问题并无深入研究,平常并不关心社会之发展,这是社会科学最大的虚弱。
二月
生活中有很多矛盾,不是来自恨,而是来自爱。有时候来自爱的矛盾虽不如来自恨的矛盾厉害,可怜的是对来自爱的矛盾大部分人没有办法,只好在无穷的矛盾中消磨人性。
我的感觉是写一份这样的报告固然重要,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培养队伍更加重要。
他最近到北京去,说有的人活得可是潇洒,只有下面的人还在苦干。我想,中国社会的发展就是要有苦干的人。大家均潇洒的话,这个社会不能进步。要有人高谈阔论,但是一个社会更重要的是有人一件一件地做事。
过去的人哪有什么吃补品的。在农村的时候,喝一杯糖水已经是非常“奢侈”。生活一好,人就要长寿,人不想活着时候,要什么长寿。生活好了,就要长寿了。
玩一种电子游戏,叫“大富翁”,玩了一会儿,又是买地,又是炒股,又是建筑商场,最后破产,输给一个叫“大老千”的人,被狗追得到处逃,落到阴沟里。
不敢说实际上不是这样,但是也不敢说实际上就是这样。
晚上11点回家,只有兜售汽油票的人还热火朝天地在干。
见到了武汉发现的《狮城舌战》的盗印本,粗糙。
书的不足是没有说分税制的重要意义,也没有说分税制是什么。这是这次税制改革的一个重要步骤,是比所有的其他税制方面的改革均重要的改革,是对中国未来发展有最基本的含义的改革。还要找一本书来好好研究。研究在分税制的条件下,对中央和地方的关系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有什么样的新矛盾。
这台电脑里的程序很好,比中文WPS有一些优点,能处理注释。这在中文软件中是最困难的问题。大概也和中国人写文章的方法有关系。中国人过去写文章,不太重视资料和材料,所以对电脑软件也就没有这样的要求。现在不同了,情况已经发生变化,文章的注释越来越多,要求也越来越高,没有就不行。不过,我相信市场的力量,大概是可以解决的,只要有市场。
这是学校的制度,博士生导师上基础课,校领导来介绍。学校是培养人的地方,最好的老师要给最初级的学生上课,这样才能真正激发学生对知识和真理的追求。复日大学搞了一个学期,据说反映还可以。
我们是在一个法制不那么发达的国家中搞法制建设,就像叫农民打篮球一样,不能一开始就把规则定得死死的,那么篮球没有办法打起来,只有一开始允许走步等等,篮球才能打起来,慢慢再严格。但是,有些基本的规则要建立,如拳击比赛,一开始就要规定不能打腰以下的部位,不能用脚,不然就要打死人了。众笑。
而在市场经济的体制下,政治体系将逐步地改变这种“保险公司”的地位,这一部分功能应该由经济单位和个人来承担,或者由社会性的机构来承担。
政府法制建设大概也是有中国特色的,别的国家可能不这样提,只有我们有。在市场经济发展的初级阶段,这大概也是必要的。在逸夫楼接待一位美国人。他来讨论了一些问题,主要关心的是中央与地方的关系的问题。美国人的分析是在经济发展起来之后,地方的权力越来越大,在经济中也出现了一些无政府主义的倾向。关心的是这种倾向的发展会不会对政治一体化产生什么问题。
3月1日—5月15日
上课。一是行政管理研究,讨论《论语别裁》。二是现代西方政治思想,讨论《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商务印书馆把题目译为《苏鲁支语录》,不知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差别。
现在社会文化发生了变化,要由学生自己选择。确实有许多学生是迷茫的,不知怎样面对一个充满选择和矛盾的世界。不少人就是在无法选择中失去了重要的发展机会,有的人是因为过早选择而失去发展的机会。真是选择也不好,不选择也不好。有时候,选择好,有时候,不选择好。要一个年轻人来作出决定,的确不容易。
参观了现代化的车间之后,总有一种想法,就是一个社会的政治体制和行政体制能否最后建立得像一个现代化的技术系统那样,完全在电脑的控制之下,非常有秩序和程序,能够有效地运转和产出。大概在社会系统中要实现这一点是困难的,因为社会的因素变异性很大,人文因素的变化更大,很难根据确定的程序来管理,而要有更多应变能力。但是,总觉得是可以努力的,如何来建立这样的结构和系统,一要看社会发展的成熟程度,二要看对系统的研究本身在理论上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昨天没有回家,在办公室里干活。夜深人静时,特别有利于思维的运转,看着大街上偶然走过的汽车和行人,觉得是一种宁静的美的享受。
上课,讲了一个概念兑换的问题,很多的思想体系一定要经过概念的兑换才能明白,不经过这样的加工是不会明白的,如中世纪的神学政治思想。用现代科学技术支持的一些学术体系,如系统论、信息论和控制论支持的社会科学体系,也要翻译。这是思想史上的一个重要的方法论的问题,也是今天人们做学术研究的一个核心的问题。没有自己的概念体系,是不能有一个完整的思想体系的。
在上海市教育会堂开上海市表彰十大精英大会,我在会上讲:我热爱教师的工作,我也热爱学生。没有这种爱,不能成为一个好的教师。我相信教育学生是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我的人生最高境界是,多写几本好的书,多教几位好的学生。事业已经成了我的生活方式中的一个部分,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一种方式,不能没有。在国外的时候,最想念的就是办公室和学生。
孟子说,君子有三乐,一就是得天下英才而教之,此乃最大的快乐。生活在今天的人,常常说前人无能,把中国搞成这样,我们希望以后的中国人不会说今天的中国人无能,把中国搞成这样。这是我最大的愿望。
法律在国外是一个天大的规则,任何人不能违背。在中国,法律还没有达到这样的地位,法律是一个天大的概念,很少有人能说清楚。
不少作者认为,我们正在走向一种世界范围内的单一样式的文化,取代“殖民化”的将是“可口可乐化”。它不言而喻地意味着文化统一了,但同时又更贫乏了。在亚洲、非洲、欧洲丰富的传统中如此之多的多样性都消失了。荷兰作家皮尔森在《文化战略》一书中就是这个观点。
把《民主的困惑》的书继续写下去,已经停了两个月了,被一系列的其他任务冲掉了。
上课。对学生说,一名真正好的老师要把大部分的时间放在学生身上。没有名师出高徒的情况,只有严师出高徒的可能,然后是高徒出名师。
凌晨继续研究《》的书,对一些新的功能有所把握。用电脑,已经改变了我写文章的方式,同时也改变了我的思维方式。主要是出来的概念不一样,用笔写的时候出来的是笔划,用电脑的拼音输入方法,出来的首先是声音。不知用别的方式的输入的人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以后社会上会不会形成不同的阶层,以由电脑造就的不同思维方式来划分。
四月
市高教局的指令,不能不接待。她问了我说的关于“复旦情结”的意思,我说我没有那样的诗情画意,我就是觉得复旦这里有我不能离开的生命圈,也许就在复旦这红色的基调里,也许就在这些有生命运动的朋友关系中,也许就在这一片蓝天中。人的生命总是要有寄托的,在失去了父母之后,你会突然觉得这样的寄托是重要的。没有子女,没有家庭的温暖,唯一的寄托就是生命消耗在那里的地方。可能世界上有很多人是这样的。这就是生命的结构。
4月3日星期日集中力量读法国学者阿兰·佩雷菲特的《停滞的帝国——两个世界的冲突》。从上午读到晚上完毕。因为有冲动写一篇书评,所以读得比较仔细。
同时讨论给31名学生奖学金,金额2500元,是学校里比较好的一个奖学金。我建议这种大额的奖学金要分月发,不然拿到奖学金的人的成本太大,大概五分之一的钱有可能被“敲榨”掉,所谓“请客”。这就是中国人文化,在这个时候人人均可以来“敲榨”,而且不能拒绝。这也是一种大锅饭心理,因为得到比别人多的东西,在情理上是“不合理”的,比别人吃得多了,所以要“请客”,不然的话,就是不会做人了。
开系务会议,讨论决定30%的工资如何发放。这也中国特色,工资的70%学校决定,要系里来决定,系里又如何来决定呢?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大锅饭,不然怎么样都要得罪人。想来想去,还是跟70%走。30%钱是不多,但是面子无价。连续出事,一是前几天在千岛湖有一艘游轮失火,烧死了24名台湾人,也说不清一个原因;今天又有一艘船翻了,有四十多名小学生死亡。生命的概念在很多人的意识中不是第一位的,大概是历来人就太多,不值钱。中国人早就说人命关天,如今好像变成了钱运关天了。
大众出租车到机场,一路上,司机选择捷径在飞机预定起飞时间前40分到达机场,很险,因为30分就不能办机票了。每次总是这么紧张,让人在一种现代生活中觉得焦虑。如果所有的人均在这种焦虑中生活,大街上怎么会没有争执场面。现代化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让人们能够在紧张的生活中有种自己的把握,能够把握自己的时间和节奏,不然人就要心情烦躁,需要发泄了。
五月
一般情况下不会有重要的学术性的讨论,只能是一般地议论,这样的会议往往是如此。这也是渐渐对出国访问没有兴趣的一个原因。如果能够有真正的讨论,还是有价值的。
现在学生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知识面不宽,对政治学里面的一些基本知识和稍微宽一点的知识就不够了解,问了一些宽泛的学术问题,有的就不能回答了,再比较专门一些的问题更不知道了。教育还是要从全面来看,要扩大学生的知识面,不然不能培养出优秀的人才。
到新宿的都厅地区去,那个地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现代建筑史上的一大创造。在那里抽了两支香烟,观看着这个庞大的建筑群。
飞机准时出发,提前15分钟到北京,这是少有的。
一位朋友问我,有没有孩子,我说没有孩子。又问,对家庭如何看法?我说也是想有一个好的家庭的,任何一个忙碌的男人,都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忙了一天回到家里,感到很幸福。但是有的时候没有办法,可望而不可欲。
特技手段用得很多,可以有感观上享受,但是对理性来说是一种痛苦,实在是离奇了。只好把理性放在一边,先享受感观乐趣,看完之后大概是什么也没有留下。但是,似乎这里也反映了人对自己人性张狂的一种向往。
六月
中央权威的本质是全党统一意志基础上的统一领导权;决策正确才能保证效率;属于政府管理的应通过民主集中制来解决,不属于的通过市场机制来解决。
一个省和市可能就有别国的人口,甚至要多得多。因而在这些地方均应该有政治家。什么叫政治家?应该是具有至死不渝的信念、学贯中西的知识、高山仰止的人格、高瞻远瞩的目光、百折不挠的毅力、海纳百川的胸襟、纵揽全局的能力,等等。
但是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在精神方面。一个民族不追求精神上的快乐而追求肉体上的快乐,这样的事情往往会发生。同时,这种状况也是社会之发展的必然,不能想象在生活水平还比较低的情况下许多人会花费一定比例的钱买书,特别是普通民众。真正需要买书的目前是知识分子阶层,而知识分子阶层收入在社会上较低,而富起来的人,又不会去买书。图书市场如何能够兴旺起来呢?可能是要等待整个社会的经济文化水平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图书市场才能真正兴旺。
问题是,人为什么需要这样的寄托?人为什么需要信仰?特别是对一种愚昧的教义,人为什么会全心全意地投入,就如同美国的大卫教派的案件一样。这可能要从人的心理需要来分析,也要从人的社会环境来分析。信仰这个问题,极其费解。
实际上在大部分的国人的血液里,有一种不能消失的民族主义。这种激烈竞赛,虽然对大部分人是太遥远的活动,但是一到这个时候,所有中国人均希望中国队能够赢。而如果仅仅是外国的两支队伍,水平再高,国人也不会有那么多感情的投入。
在正式的图书渠道之外,有一个庞大的而灵敏的图书网络,大量图书通过这个网络来发行。在全国各地的城市里,均有大量书摊,供应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书,大多用来吸引一般读者。也有一些政治上敏感或者在艺术上引起争论的图书。而卖书的大部分人恐怕并不知道图书的价值,他们对一本书写的是什么,基本主题是什么并不清楚。他们判断的唯一标准是市场的销路,能不能卖掉。这说明图书可以有市场,问题就是如何使好书能够打开市场。打开市场的基本方法之一,就是要使好书形成一种心理偏好,形成一种知识的力量,形成一种知识的魅力。人们不是不需要知识和思想,而是人们总是选择知识和选择思想。另外就是在知识和思想的问题上,人们也需要从众心理,没有社会引导,人们永远不会去选择新知识和新思想。
关于“□□□□□□□”的手法,真想写一本书,前面写百来字,然后是作者删去四十万字。
有时看到学生成长起来,真是一种莫大的精神上的快乐。我有时常常问学生的问题是:“你有精神上的痛苦吗?”实际上也就是问:“你有精神上的快乐吗?”大部分人不能谈这个层次上的痛苦快乐。但是,没有精神上的痛苦快乐的人,难道可以作为一个来过这个世界的人而存在吗?难道是一个有过真正的生命的人吗?
七月
读到他论述政府作用的章节,觉得还有启发。政府在经济发展中究竟起什么作用,非常关键。他提出的政府作用于经济的主要手段是财政政策、货币政策、税收政策、金融政策(汇率),以及公共开支等。在资本主义的经济方式下,这些手段大概有用。但是在社会主义的条件下,这些手段是否足够了呢?是否能起到那样的作用呢?值得探讨。
如税收在资本主义国家中是普遍的手段,但是在社会主义国家中就不行,没有形成必要的税收体制。西方国家的税收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个人所得税。而我们的个人所得税占的比例实在太低,不能起多大作用。真要把个人所得税管理起来,在技术上和管理上也跟不上,没有建立起完整的税收体制,电子计算机技术和网络也没有建立,因而难以形成完整的体系。
今天去北戴河。火车开了四个小时,到北戴河,已经是中午11点20分。把东西搬上车以后,从站台直接开走。路上有如潮般的游客。大概20分钟,到了一片树木茂盛的地方。在警察的潇洒的指挥下,我们拐进了一条路,然后很快就到了我们住的楼,一幢西式的小楼。海边去,在那里花三块钱买了游泳裤和游泳帽。晚饭后去游泳,游了一阵,有一种化入浩瀚的大海的感觉和向往,得两首诗:
为什么这些摊子不能放到外面去呢?一定要在这样小的城墙上占这样大的地方呢?这就有文化问题,也是一个民族的文化问题。看来大部分来的人,也带着一种游玩的心理,而不是一种历史感。这样,这些摊子就有市场。什么时候这些地方干净了,我们也就有历史了,人民也就懂得历史了。
在“天下第一关”,我们一行也拍了皇帝照,完全是一种猎奇。但是皇帝为什么对人们有吸引力呢?而不是其他呢?这又是一个谜了。得一首诗:
新体制不健全和新经济领域的快速生长给腐败活动留下不少空间。不少腐败活动正是在这些空间中发生的,钻了体制不健全、不完善的空子。腐败活动瞄准的“猎物”,目前阶段一般相当多集中在钱款、资源、批文、权限、合同、财政、职位、机会,而在新经济领域比较多地集中在土地、外汇、房产开发权、股票交易、期货等方面。这是腐败活动发展的一个新特点。
八月
下海去游泳,浪很大,铺天盖地过来,把人打在下面。大家开玩笑说,现在知道什么叫灭顶之灾了。觉得很有挑战感。人生中要有勇气迎接挑战。我们大概是不像过去那样能够迎接挑战了。在这里,也觉得有片刻悠闲。得诗一首:
这两本书故事情节比较新奇,但是寓意不深刻,为一般大众消谴性阅读而写。当然,题材新颖。前一本写人们的性生活的观念。根据在美国非常有名的《金赛性学报告》写的,把研究故事化了,加上情节,在当时(六十年代)也是异峰突起。今天就已经是老生常谈了。
这个梦是什么意思?昨天晚上电视里放过一个节目,有过去服装的展示;昨天上午一朋友拿一手提式电脑给我看。其他就没有头绪了。
九月
也许这是我们从一个没有历史的沿海城市来的人的感觉,而在这个历史悠久的地方生活惯了的人们,认为这一切是正常的,这本身就是历史。历史就是和人在一起的,而不是刻意受到保护的。历史是那样自然地消化在生活之中,融化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几千年的历史,还是那样地平凡地铺展。
十月
民族中的各个分子,在日常生活中往往是分散的,或者是在小的群体中,对整体的感觉并不强烈。民族的每个群体,在日常岁月中,往往只有文化的、经济的、艺术的联系,而全民族的隆重仪式能够告诉人们更重要的东西,这就是精神的实体和政治的联系。所以世界上许多国家都十分注意自己民族的仪式,而国庆节是最好的契机。
早晨来了师傅,好象是江西的老乡,到上海打工。让他们把家里的凉台用铝合金窗给封起来,这样就又有了一个新的空间,似乎心中快乐了许多。在中国人的心里,多一点空间是能够比什么都能带来乐趣的东西。大概是中国的人太多了,而空间相对就显得少了。如果说是个人的封闭性的空间,个人可以不与他人一起分享的空间,那就更少了。所以,在拥挤的地方,人们获得一点自己的空间,都是最稀少的资源。这种追求自己独自空间的愿望,来自一种社会生活的格局,也来自社会的发展和人们精神境界的内在变化。独自空间的狭小,使人们非常珍惜一丁点的空间,如果能够扩大一点,那也是一种令人羡慕的成就。另外,精神境界也在现代化,越来越希望能够有自己的PRIVACY,要求有不与他人分享的领域。
友谊酒家,有人请客。点了螃蟹,200元一只,简直是“吓”死人了。不知怎么地,这蟹就贵成这个样子了。社会的发展往往以一种不能理解的逻辑进行着。
正在想着,那位服务生端了四只“中号”的螃蟹上来,烧得红红的,放得很整齐。然后就开始吃,一面吃一面就产生一个巨大的疑问:它怎么就值200元钱?从边边角角里挑出每一丝肉,全部结束之后。这个问题还是没有想通。
市场经济条件下社会道德的发展。这一题目非常值得研究,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下,道德的位置飘乎不定,人们也没有明确的认同,道德的内在的价值核心也需要发生更新。这个任务在经济发展的初期总是排不上号的,但是,等到排得上号的时候,恐怕已经为时太晚。
尤其是对学生的培养,这是我们教学单位的产品,最后也要到市场上去竞争。人的竞争,恐怕是一切市场竞争中最激烈的、最本质的竞争。
心里一直在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中午在东湖饭店见到一位本系的毕业生,也说是今天晚上结婚。决定回来“研究”。回来一看日历,今天是阴历9月18日,阳历22日,又是星期六。三个逢双,大概是黄道吉日。所以大家均安排到今天。
凌晨读《毛泽东的秘书们》,写了毛泽东的六大秘书:胡乔木、陈伯达、田家英、江青、高智和罗禄光,有丰富的材料和细节的描写,对过去的很多事情有了新的了解。
下午,电脑出现病毒,把我几十万字的一张磁盘给破坏了。希望还有备份,不然就惨了。
更重要的是在文化上的影响,腐败活动会毒化社会风气,冲击社会的道德体系,使一些人堕落。如此等等。在谈到防止和惩治腐败的时候,我说关键还是要有两条,一条是要有明确的科学的制度,二是要有内在的力量,要从人的道德人格上来产生力量,这才是最有力量的。他们说,表现得太严肃了。
十一月
这样的事情要管理,如果商家都这样做,老百姓岂不是要跑断了腿,还不能确定自己买的东西是否在一个合理的价格水平上。市场经济必须有法则,必须有利于普通人民的生活,不然的话市场经济的合理性在哪里?仅仅为了商人们发财吗?恐怕这是一个最不能证明市场经济的合理性的理由。
一般发展中国家在发展的初期,不是太重视人的发展,或者说是因为没有注意,或者说是没有资源来注意。在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必须确立这个发展战略。不然,经济最终也难以真正发展,就是发展了,人也就失落了。
今天见到L院长,他刚刚从日本访问回来,说在奈良参观了日本研究“信息高速公路”的实验室,颇受震动。日本已经搞了一个300人的实验计划。根据设计,要达到的是托夫勒所说的“电子小屋”。到那时,人们将在家里办公,一切文件将通过电脑系统来处理,不必在统一集中的办公室中办公;人们将在家里学习,可以在电脑系统中调看全国甚至世界上最好的教授的课程,同时可以双向对话,回答疑问;人们可以在家里购物,各种商品将在电脑中显示,选中之后由商店专门送来;可以在家里看病,各种药品可以直接从电脑中选取,X光之类的处理可以由专门的车辆送来;人们可以在家里选择上百种电影看,由统一的处理系统播送到家里;人们可以选择全世界的电视节目,大概可以在600种左右,同时可以自动地翻译成本国语言;等等。这些并不是十分遥远的东西,而是已经看得见,已经呼之欲出的东西,有的已经出现了。原来在科幻小说里描写的东西,就要变成现实。
会发生什么呢?简单地说,是就业结构的问题。复杂地想,社会将如何来管理呢?意识形态的作用将如何存在?政府的管理方式将如何变化?如此等等。
这种年鉴性的书,一本和一时都不能充分显现出其意义,要看一个系列。等到十年、二十年之后,其价值就大了。作为图录式的记录历史发展的书籍,图片比文字更有价值。今天一张印得再好的上海地图都不会有太大的价值,而一张十九世纪的上海地图,不论怎样粗糙,都有价值。这就是历史给的“文化利息”。难题是现在的人都等不了这种“文化利息”,因为要等的时间往往超过人的生命期限。而当一种利益超过人的生命期限时,人还会追求吗?人还有动力去追求吗?人大凡是一种追求眼前利益的动物,长远利益往往不是出自理性,而是出于偶然。
杜威是实用主义的哲学家,过去受到很多的批评。在《人的问题》这一本书中,有一些思想对政治发展有启发意义。他比较注重从人的角度来看政治发展和人的发展,相信教育是一个社会最基础的政治化过程。他引用了温恩的一段话:“教育是最基本的政治安全,在这只船之外都是洪水”。
十二月
感觉最深的是,生命又消耗了许多。对生命有这样明确的意识,大概是源于走向老年的危机感。在少年时代似乎没有任何生命的感觉,所有的一切均似流水般地度过,除了有一次游泳时差点淹没在水塘里,那时对生命没有任何害怕。现在对生命的意识日益地强烈,可能是人的不能逃脱的逻辑。